他的一生写满传奇,被誉为“登山家中的登山家”。他专注于“阿式攀登”43年,三次获得登山界的最高荣誉“金冰镐奖”,年被英国皇室授予阿尔伯特亲王奖,著有三本倍受欢迎的登山题材书籍:《垂直极限》、《如履薄冰》、《NoEasyWay(英文)》,也是获奖无数;他在61岁患上结肠癌,历经手术重创后,如今义无反顾重返登山界。
他就是著名英国登山家、作家米克?福勒(MickFowler),阿式登山的代表人物。
什么是“阿式登山”?
阿式登山是阿尔卑斯式登山(Alpinism)的缩写,并没有严格的定义,通常指在高山环境下,以轻便的装备、快速的行进速度前进,在中途不靠外界的补给和协助,一鼓作气爬上山顶并且平安回来。与我们常见的那种有夏尔巴向导和背夫协作、有庞大队伍作为后勤和安全保障的喜马拉雅式攀登不同,阿式攀登展现了登山的独立自主性,使人能够极大的享受原汁原味的登山体验。阿式攀登需要强大的体力和意志力支持,并且具有文化共同体的特征,要求参与者熟悉高山环境、登山历史及相关的价值观,由此形成的阿式登山精神也得到了登山圈的一致认可。
年12月11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郑重宣布,将阿尔卑斯式登山列入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名录。这个消息似乎宣告了一种登山方式以及它所代表的精神与文化——独立自主的攀登——的胜利!
事实上,米克?福勒与中国有着深厚渊源,中国登山圈亲切称他为“福叔”。年他到访北京时是60岁,我曾有幸与福叔深谈。借此机会,搜狐极限探索工作室带大家一同走进这位阿式登山家的精神世界。
平时是税务局官员山里变身成登山家
米克?福勒(MickFowler)出生于年的伦敦。他三岁时母亲离世,由外祖母带大,父亲是二战时期的军人,在被派驻南非、印度等地期间养成了登山远足的习惯。福勒在父亲的带领下很早就开始接触户外,13岁时,父亲在报名参加奥地利登山俱乐部的攀登培训时,也给小福勒报了名,为他之后的攀登生涯打下了坚实基础。
之后的几十年里,福勒攀岩、攀冰、登山这三方面的技术都日臻成熟,达到了当时英国的最高水平,但在他的世界里,这些依然是业余时间的爱好。
年轻时的维克(左)和福勒(右)
直到年退休前,福勒都是一名伦敦税务部门的官员,就像普通上班族那样,他平时在繁华都市里和律师及财务人员斗智斗勇,周末就开车出去攀岩登山,周一早上又精神抖擞地坐在办公室里。每年,他都会攒上3~4个星期的年假去世界偏远地区,攀爬一座米或米的未登峰。
朝九晚五的税务官
实力派登山家,三获金冰镐奖
年4月,福勒和搭档保罗?拉姆斯登(PaulRamstein)在四川四姑娘山的幺妹峰,开发了一条北壁直上的路线“梦幻之路”,凭借这次攀登成就他们赢得了当年法国的金冰镐奖和美国的金岩钉奖。从这个时候开始,中国登山者知道了一种和喜马拉雅式攀登(HimalayanMountaineering)完全不同的一种攀登方式——阿尔卑斯式攀登。这次攀登也可算得上是中国阿式攀登的启蒙。
之后,年和年他又来中国攀登了藏东的卡加乔峰和马纳绰峰,到目前为止,这仍然是藏东少有的攀登记录。
年印度的湿婆山(Shiva)西北扶壁,是福叔第二次获得金冰镐奖的攀登成就。那条近乎垂直的刃脊,从垭口向上足足有米的垂直距离,一对老搭档在山上爬了七天。
年10月,福叔和保罗在尼泊尔成功完成GaveDing峰(海拔米)沿北扶壁的首登,线路长米,用时六天。此项攀登成就让这对金牌搭档第三次获得金冰镐奖。
福叔和保罗
年金冰镐奖颁奖现场
领奖台上,他用自己的英式幽默说道:“从来没想到出去度个假,还有人为此给我颁奖。”就这样,他利用假期创下数次世界范围内突破性的攀登成就,人们赠他一个“冰峰度假者”的美名。
预言:未来某个时候,阿式登山会被世人所尊崇
不难发现,福叔40多年的攀登生涯,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特点:那些大名鼎鼎的14座米雪山,从未列入他的攀登列表。作为一名典型的阿式登山家,其标杆意义异常醒目。那么,他会怎么看待喜马拉雅式登山风格呢?他回答道:“那种远征式的探险性质的攀登,通常需要背夫、搭建固定营地、攀登那些耳熟能详的高海拔山峰,这种风格的攀登还会继续流行,很大一部分诱因是商业运作,这对鼓励人们走进户外有一定益处。不过,这几十年的攀登经验告诉我,阿式登山是对攀登精神的尊重,这种攀登则没那么尊重攀登精神——设置固定路绳、使用膨胀钉、使用搬运工、搭建固定营地,与攀登道德是相违背的。但时代在变,也许到未来某个时候,阿式登山会被世人所尊崇,人们会更愿意采用阿式攀登呢。毕竟,这是最简单的方式。”
阿式攀登瑞士少女峰
果然,这个神预言成真了,年,世界终于把阿尔卑斯式登山列入了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61岁患癌症,福叔戴着瘘袋重返喜马拉雅
年上半年退休后,福叔终于有大把的时间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下半年和好友维克?桑德斯(VicSaunders)搭档攀登了一座印度喜马拉雅山区的山峰,并高高兴兴地相约第二年接着去,然而,不幸的是,年,福叔被症断出结肠癌,不得不暂停一切登山计划。
面对癌症,福叔保持着幽默和乐观,他在社交媒体上发了一张插着管子的自拍照片,“我这会儿还死不了!”一边安慰着大家放心,一边暗下决心“定会重返喜马拉雅”。
之后的一年多里,福叔历经了一场持续8.5小时的大手术,以及一系列大大小小的化疗、复健过程。结肠癌手术,直白一点解释,就是把靠近肛门的那一节有病灶的肠子切除。于是之后的几个月,福叔都不得不把臀部抬高地躺着,不能坐,还得随时随地戴着一个结肠造瘘袋!
好在术后恢复良好,但医生建议他应该静养。静养?噗,这位老顽童怎么可能乖乖听话。每当他感觉好一点,就急不可耐地想出门,他说是大山在召唤。
是的,年的喜马拉雅山间,我们又见到了福叔亲切的面孔。
一座位于锡金、深藏在喜马拉雅山脉之中的Chombu山,被福叔称为“锡金马特洪”,也许是世界上最精致的未登峰了。年,复出的福叔,身上还戴着结肠造瘘袋呢,就和维克分别于4月和10月两度来到这座山面前,试图挑战这里极端恶劣的条件、糟糕多变的天气,用他们贯彻的阿尔卑斯式攀登,去登顶这座倔强而孤傲的米级山峰。“我会给大家测试一下,在高海拔极端环境里,这些瘘袋的功能表现如何。”福叔打趣儿地说道。
Chombu山的峰顶,尚无人问鼎
然而,比战胜癌症更困难的是,两次对Chombu山的挑战都以失败告终。第二次攀登最接近的时候,他们距离峰顶只剩米左右,但是一夜露营之后,已经筋疲力尽的两副躯体再也经不住更多的风雪,况且两人在吃坏肚子之后,用光了厕纸,福叔的瘘袋也只剩两个了,只好心有不甘地下撤。
一对老搭档福勒(左)和维克(右)
向着Chombu山前进
回到伦敦,福叔像个嗔怒的少年一样抱怨着:“天气真垃圾!攀登环境真垃圾!攀登许可真垃圾!”毕竟连续两次远征,却连挥一挥冰镐的机会都没有。不过,他马上又表达了还有第三次折返的可能。“这就是Chombu山的独特之处吧,也是阿式登山的独特之处吧!”
让我们祝福可爱的福叔,保持健康,继续快乐,不止攀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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