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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黄芪

《神农本草经》载黄芪:味甘微温。主痈疽,久败疮,排脓止痛,大风,痢疾,五痔,鼠瘘,补虚,小儿百病。

对中医略知一二的人,对于黄芪,皆认为是补气之药,这样的认知或许是一些名方对黄芪补气功效的放大,比如补中益气汤、升陷汤。

其实自《神农本草经》以后的本草类著作,对于本草功效描述的精准性,是有不少折扣的。一般认为,当对某个本草功效存在疑虑的时候,都会向《神农本草经》追寻最终的权威解释,但这也并不是说,《神农本草经》的记载是绝对精准的,比如关于人参性寒性温的一些争论,或归咎为版本梳理的失误,或归咎为产地的变迁,由于年代久远,后世也无法看到最初的版本。即便果真有这些极少量的细小瑕疵,也不影响《神农本草经》对药物解释的超高精准性。

古人立言言简,其意却深,所以《神农本草经》成书以后,除了《名医别录》,后世各朝代医家对药材的解释,都偏向于更为详细的语言描述方法,甚至动辄长篇大论,但在这一演绎过程中,基本都带有医家自身的用药特色和观点,有些甚至不乏是一些“意淫”。到了现代,不少人在药材学习中,也都偏好当代中医从业者所编撰的一些学习材料,这些书籍对《神农本草经》已经失去了不少研究的兴趣,即便从业者入门和深究的中医典籍,也更多是一些入门简单的素材,便于熟悉和记忆,全然失去了对中医经典的敬畏。

张锡纯的医术经常被形容为“后无来者”,一些危重状况他经常能数剂回春,除了对疾病的精准判断,他对药材功效的解读,也是极为精准的,尤其是参照《神农本草经》的原文来用药。

在功效上,《本经》说“主痈疽,久败疮,排脓止痛,大风,痢疾,五痔,鼠瘘,补虚,小儿百病。“

所谓“痈疽”,现代普遍认为是生在身体、四肢、内脏上的毒疮,外在表现是肿胀、疼痛、化脓。所谓“败疮”,指的是具有治愈疮(皮肤溃烂肿块)的功效,也就是敛疮生肌。“排脓止痛”,在这里承袭了毒疮的治疗作用,是互为一体的。由此可知,《神农本草经》认为黄芪的首要作用,是对毒疮的康复作用,本质上就是生新肌,从而化脓止痛。

这个“主痈疽,排脓止痛”,并非专指皮肤类疾病,五脏六腑内的痈疽,黄芪也是可以治疗的,因为后文提到“痢疾”,这是一种以腹痛、腹泻、便血、便多为主要症状的疾病,有些患者大肠内部甚至溃烂、流血、流脓,现代医学统称结肠炎,甚至是结肠癌。由此可以推断,黄芪对于肿瘤患者,也是有治疗作用的,原理便是“生新肌、止痛”。

所谓“大风”,张锡纯说,是黄芪与发表药同用,能祛外风,与养阴清热药同用,更能熄内风也。这里的外风,是中医“风寒暑湿燥火”六邪中的风邪,而内风指的是由肝木失和导致的。

“与发表药同用能祛外风”,是因为黄芪补气,发表药物辛散,具有发汗解表的功能,一补内虚、一驱外邪,扶正祛邪,此便谓“祛外风”。发表药众多,有辛散发表,有辛凉发表,辛散发表更为大众所熟知,比如防风、桂枝、葱白、生姜、紫苏叶、麻黄。

《内经》讲“诸风掉眩,皆属于肝”。肝为木,木火炽盛,便有内风。肝为将军之官,所以经常暴怒,容易肝木失和,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暴怒的人会有脑溢血的状况发生。

养阴清热的药,比如白芍,黄芪气温能升,应春令,与肝木同气相求,因而可以补肝,所以白芍与黄芪搭配,白芍柔肝、黄芪补肝,能缓解肝中相火的“暴怒”,也就是肝阳上亢、肝风内动,原因就在于肝肾阴足,则能制阳,从而熄灭内风。黄芪“主大风”这点,在后世的医学论述中,出现的频次已经较少了,这或许就是后人对《神农本草经》学不至精的一种体现。

而《神农本草经》后段记载的“痢疾,五痔,鼠瘘”,在当代则较少有人提及。

“痢疾”,前文有提及,中医习惯性叫它“赤白下痢”,以腹痛、腹泻、便血、脓血、便多为主要症状的疾病,现代医学统称结肠炎、结肠癌。《内经》称本病为“肠澼”、“赤沃”。痢疾或因为饮食不洁酿生湿热、气机阻滞而生淤血导致,或因为染上外邪导致,比如湿热、寒湿、时疫。

《医学衷中参西录》记载了治疗因湿热而导致痢疾的治疗主药:鸦胆子。它是苦参结的果实,性凉味极苦。中药分四气五味,苦能泻能燥,这里就是利用鸦胆子的苦味来泻湿热之毒,治疗严重的痢疾,而《本经》所载黄芪“味甘性温”,又谓黄芪“主痢疾”,这该如何理解?

其实很简单,鸦胆子善除肠道湿热,却无生肌排脓的效果,前文有言:黄芪主痈疽,久败疮,排脓止痛。痢疾是肠中痈疽,或溃烂、或脓血,黄芪能生肌,就能治疗痢疾,且肺与大肠互为表里,黄芪善补胸中大气(宗气),用张锡纯的话来讲,大气是托举心肺的内气,大气旺,肺气自然盛,对大肠自然也是有益。再者,黄芪味甘性温,甘者能缓急止痛,所以张仲景有甘草芍药汤,痢疾的人多伴随腹痛,唯有性温或许对于痢疾似乎有所不合适,只是痢疾有因寒湿而成、有因湿热而成,而临证又会辅以其它药物,古人立言尚简,所以说黄芪“主痢疾”,也并不违背中医临证灵活变通的道理。比如黄芪配鸦胆子、三七,泻湿热、化淤血与生肌排脓同至,可加快治愈节奏。

论及“五痔”,基本可以认为是中医对痔疮的五种分类,而现代医学对痔疮的简单分类是内痔、外痔、混合痔,实际上参照《本经》的主旨,不管何种痔疮,黄芪均能治疗。

中医常说,阳化气、阴成形,阳气不足、气机不畅,就容易湿寒、湿热、淤血横生,只要气血充足,湿寒湿热都会被气化流通所代谢掉,均不能为患。黄芪善补气,尤补胸中大气、肺气,大气和肺气旺盛,全身气血通畅,寒湿也就无所遁行。素来都很少会看到强壮爱运动的人会有痔疮困扰,由此可知,黄芪对痔疮的治未病功效是最要紧的,而对于已产生的痔疮,黄芪的使用须搭配其它本草,才能快速产生效果,比如湿热下注导致的痔疮,便可以以黄芪搭配健脾清热的药材,比如白术、寒柏。

“鼠瘘”,也叫老鼠疮,中医学名瘰疬,也可以归类为疮的一种,现代医学称之为淋巴结核,是一种好发于颈部的肿块,不痛不痒,如果人体免疫力下降,肿块就有溃烂流脓的可能。除了颈部,“鼠瘘”也有可能发于腋窝、腹股沟等处,中医将鼠瘘的发病原因归结为痰毒和热毒的聚集。

黄芪能治疗“鼠瘘”,其本质还是因为它“主痈疽,久败疮,排脓止痛”这个功效,虽然名字有不同,鼠瘘与痈疽皆为肿块,属于疮的一种,并有溃烂流脓的可能,所以黄芪自然能治鼠瘘。如果分析黄芪治疗鼠瘘背后的原因,除了因为它能生新肌、排脓,还因为它能补气,人体的免疫力本质上就是中医讲的正气,正气源自先天肾,萌发于肝,涵养于后天之本脾胃,支撑着肺以司呼吸,肺朝百脉,因而肺气旺盛,痰、热均不能狼狈为奸从而作恶,这两点便是黄芪能治鼠瘘的原因所在。

后世医学著作,治疗鼠瘘(瘰疬)这个疾病,不少会选择牡蛎作为主药,牡蛎味咸性寒,能软坚散结,的确是治疗鼠瘘的良药。如果能在服用牡蛎的同时注重补正气、生新肌、化痰核的思路,会事半功倍。

黄芪功效之“补虚”,这个是人所皆知的,只是人体有诸多虚,黄芪补虚,所补何虚?

黄芪味甘性温,味甘入脾,性温能升,可补大气、肺气,肺气充足能使肾水受益,中医讲“金生水”,就是这个道理,水旺即可涵养肝木,且黄芪性温喜条达,应春令,肝五行属木,黄芪与肝同气相求,所以能补肝。由此可见,黄芪对脾肺肝肾,均有助益。

另外,从近现代和当代的理解中,黄芪是补药,尤补气。从各类大家的名方和实践中,也看得出黄芪补气对人之一身气血的关键作用,张锡纯屡用升陷汤(黄芪为主药)治危急于顷刻,大气旺盛,气足则生血,血足则生肌,气血既旺,身体自然健壮,何患疾病之困扰?因而《本经》所讲的补虚,本质上就是对大气、肺气的补。

至于黄芪“主小儿百病”,除了《神农本草经》之外,后世典籍鲜有论及,《名医别录》虽被认为是继《本经》之外的另一部经典,却也未论小儿百病与黄芪的关系。

中医说,脾为后天之本,小儿也不例外,且小儿脾胃发育尚未完成,尤为娇弱,因而脾胃疾病更为常见,脾胃久虚,无法涵养其它四脏,所以又会引发其它诸疾,因而“小儿百病”,脾胃疾病为先。

脾胃疾病在当代,是最为常见的,除了廉于饮食,营养过剩、不良生活方式、抗生素服用等,都是脾胃疾病的诱因。比如经常食用色拉、常吃水果冷饮,对于脾胃都是直接的伤害。脾胃互为表里、唇齿相依,喜温不喜寒、喜燥不喜湿,色拉、水果、冷饮,皆为湿寒之物,过量、过久食用,都会造成脾胃的伤害,直接的表现就是腹痛、腹胀、腹泻、消化不良、积食、完谷不化等。

抗生素在中医看来,为大寒之物,服之几分,便对脾胃伤害几分。如果小儿患病需要服用抗生素,不妨服药前后观察一下舌苔变化,舌苔定然会变的厚腻而白,这便是寒邪直入脏腑。

营养过剩,其实就是加重了脾胃的负担,胃对食物的消化,现代医学认为是胃通过蠕动和胃酸消化的一个综合过程,然而在中医的理念中,胃对食物的消化,是脾阳和胃阴的综合协作:脾主升、胃主降。脾阳提振、胃阴充足,食物便能消化,进而缓缓进入肠道,换句话说,从口到喷门、幽门,再到小肠、大肠,最后到肛门,是一个缓缓下降的过程,这个过程有依赖脾的帮助。中医有句话,过饱伤脾,吃得多,脾协助消化之功减弱,久而久之,便导致脾虚,积食就此而生;如果积食长久得不到解决,又会进一步累及脾,这是一个互相影响的负面循环。脾胃皆弱,气血便不能源源而生,之后便会全身皆弱。

所谓廉于饮食,指的是过于节俭导致的营养不良。人体的心肝肺肾,有赖于后天脾的涵养,脾对食物精微的运化和输送,源源不断滋养着其它四脏。饮食过于节俭,脾无所运化,何来涵养诸脏?

因而可以认为,“小儿百病”,应以脾胃疾病为主导致的诸疾,关于小儿,有句话叫“肝常有余、脾常不足”。

黄芪色黄味甘,均入脾,所谓培土即能生金,且性善补气,因而可知,黄芪脾肺双补,对小儿脾肺大有助益。因黄芪补气与东北参相比实非竣猛,与党参西洋参相比又力道十足,因而被张锡纯誉为良药,认为其应该位列《本经》之上品。

但这里也有两个疑问,首先,黄芪性温,小儿为少阳之体,阴虚火旺者居多,服用黄芪岂非不宜?二者,补脾之药有专者,白术是也,为何舍近求远,寻黄芪而非白术?

关于第一个问题,张锡纯能为我们作答:盖虚劳者多损肾,黄能大补肺气以益肾水之上源,使气旺自能生水。这里的肾水,便为肾阴,因而张锡纯说“黄不但能补气,用之得当,又能滋阴。”阴足则能制阳,阴虚火旺自然消除,相比较于直接用地黄或其它本草直接滋阴清热,用黄芪来治疗阴虚技高一筹,只是在实际临证中,黄芪的使用可以搭配滋阴药物,这样可以做到不寒不温、久服无弊,且滋阴效果加倍,自然更佳,比如黄芪配知母、黄芪配麦冬。

至于第二个问题,或许可以这么理解,白术虽然补脾,但其味苦大于甘,苦能燥,而小儿少阳之体,肝常有余,且肝中藏有相火,燥者实非最合适的。反观黄芪,性虽温却能大补肺金从而生肾水以涵养肝木,因而用黄芪补小儿之脾,为因地制宜之法,如此来看,山药、党参、茯苓等补脾而非温燥之药,比白术更适宜于小儿。

当回头来看《神农本草经》对黄芪的功效的认知,其实可以归结为三点:黄芪可以治疗皮肤、五脏六腑、肛门上的疮和肿块,因为它托毒生肌、排脓止痛,此其一;黄芪可以祛风,同发表药一起祛外风,同养阴药一起熄内风,此其二;黄芪补虚,尤补胸中大气、肺气,对全身皆有助益,此其三。

到了现代,参照《神农本草经》,黄芪的应用只剩下“补虚”了,但在其它功效上也有了进一步的延展,比如用黄芪治疗肾炎、降血压、利水消肿(利尿)。

关于黄芪可以治疗肾炎,现代医学认为黄芪能治疗蛋白尿,如果从中医的角度来理解,黄芪治疗肾炎,是因为它能补肺生肾水,肾旺不虚则肾功能增强。而肾炎或者肾虚损导致的水肿,黄芪也能通过补肝来达到,因为肝主疏泄,二便排泄由肝主导,且有肝行肾之气的说法,这也是为什么阴虚小便不利,张锡纯常用白芍来柔肝补肝,加强肾的排泄功能。至于降血压,是近现代医家在临证中验证的。黄芪重用才能降压,针对肾虚、气虚导致的高血压,屡有效验,但对于淤血型高血压,须配伍化淤流通的本草,方才有更好效果。

论及黄芪由“补虚”延展出的功效,不得不提“治疗肢体萎废”。这个功效是补虚,也就是是补气延展而出,比较有名的包括清朝王清任的「补阳还五汤」和清末张锡纯的「振颓汤」。

「补阳还五汤」是清朝王清任在《医林改错》中所拟,原文是:黄耆四两生归尾二钱赤芍一钱半地龙一钱去土川芎一钱桃仁一钱红花一钱,水煎服。

方中重用黄芪,四两约为现代的g,由此可知黄芪为君药。原文说:此方治半身不遂,口眼歪斜,语言蹇涩,口角流涎,大便干燥,小便频数,遗尿不禁。这其实就是现代医学中的中风后遗症,用药思路也很简单:补气、化淤。

然而如此重的黄芪用量让人容易产生疑问,如果中风,服用如此剂量的黄芪,难道不会导致更坏的结果吗?的确如此,如果因为肝阳上亢导致的脑充血、中风,「补阳还五汤」的作用是相反的。关于这一点,张锡纯早有论述。

「振颓汤」是张锡纯所拟,用于肢体萎废,原方:生黄18g、知母12g、野台参9g、于术9g、当归9g、生明乳香9g、生明没药9g、威灵仙4.5g、干姜6g、牛膝12g。

方中以黄芪为君,是主药,其它诸药或化淤流通、或健脾补中、或祛风消痰、或引药下行,着实复杂,令人费解。其实张锡纯在拟方的同时,也对萎废之症,有了精准的理解,他认为,萎废的产生,源自胸中大气虚损、脾胃虚弱、肾虚不能作强,三者或由其一,或由其二三。

胸中大气虚损是张锡纯首创的概念,在其名方「升陷汤」中就有详尽描述,他认为,人的胸中是有大气存在的,托举心肺,大气虚损、下陷,就无法托举心肺,也无法将气血源源不断输送给大脑和全身,因而导致各种风寒、痰涎阻塞经络,导致血脉闭塞、气化流通不畅,久而久之导致肢体萎废。

有些肢体萎废是因为全身的筋拘挛,胳膊和腿无法伸直,张锡纯将这种类型的肢体萎废称之为宗筋不被荣养的结果。虽然肝主宗筋,但是能荣养宗筋的,是人之脾胃,所以「振颓汤」中添加了白术、党参来补脾。

还有些肢体萎废是因为肾虚导致,肾主骨,这是因为肾能涵养骨髓,所以肾虚之人,腿脚和腰背容易酸疼,久而久之会感觉骨软不能走路,所以他建议如果萎废却有肾虚明证,可加鹿角胶,因为鹿角胶为肝肾之药,能益精补血、阴阳双补。

张锡纯关于萎废之证论述的原文:

痿证之大旨,当分为三端∶有肌肉痹木,抑搔不知疼痒者。其人或风寒袭入经络,或痰涎郁塞经络,或风寒痰涎,互相凝结经络之间,以致血脉闭塞,而其原因,实由于胸中大气虚损。盖大气旺,则全体充盛,气化流通,风寒痰涎,皆不能为恙。大气虚,则腠理不固,而风寒易受,脉管湮淤,而痰涎易郁矣;有周身之筋拘挛,而不能伸者。盖人身之筋,以宗筋为主,而能荣养宗筋者,阳明也。其人脾胃素弱,不能化谷生液,以荣养宗筋,更兼内有蕴热以铄耗之,或更为风寒所袭,致宗筋之伸缩自由者,竟有缩无伸,浸成拘挛矣;有筋非拘挛,肌肉非痹木,惟觉骨软不能履地者,乃骨髓枯涸,肾虚不能作强也。

「振颓汤」所言明的三种类型萎废,并不适用于「补阳还五汤」所说的中风后遗症,现代医学认为,中风是分为脑血栓导致的缺血性中风,或者脑溢血导致的中风。中风后遗症主因虽然都跟淤血有关,但都要避免引血上行对大脑血管的刺激。关于中风后遗症导致的萎废,应该消除肝阳上亢,并引血下行,张锡纯所拟的「建瓴汤」,是治疗中风后遗症的佳方。

「振颓汤」所治疗的萎废,可以看得出是专门针对虚证的,没有肝阳上亢的问题:黄芪的使用是为了在活血化瘀中,强化流通,而淤血、痰涎、风寒,都因为黄芪、当归、乳香、没药、威灵仙的使用荡然无存,其血既流通旺盛,萎废自然减轻。由明证来看,「振颓汤」的使用范围,或许更加广泛。

有一种疾病:运动元神经病。患病者有一个我们所熟知的名字:渐冻人。这是一种发病率极低的疾病,最大表现就是肌肉无力、僵硬,影响正常生活,虽然病情发展缓慢,但却不可治愈。目前对此类疾病的研究基本集中在现代医学,中医对这块的研究尚处于空白,即便有也是寥寥无几。中医是因证治病的逻辑,这种疾病的外在表现,本质上来看,属于非中风的萎废,也可以叫偏枯,或许张锡纯关于明证的论述和「振颓汤」能够给予此病的治疗一个希望。

萎废,是肢体或四肢无力、肌肉逐渐萎缩、不能伸展和运动,这跟运动元神经病的中早期症状高度一致,到了晚期,便不能呼吸,而x秦代医学研究表示,此病对消化道系统暂无影响,因而从中医来看,这或许是因为人身大气虚陷之极、肾气虚损甚重的表现。

大气虚陷,不能支撑肺以司呼吸,全身气化流通不畅,虚久之便会血痹或经络瘀阻,影响肢体的正常运作;肾之虚损,以不能涵养骨髓为主,也就是中医上讲的骨软,久虚亦会导致全身虚损,因肾为先天之本,人一身之元气源自于先天。

「振颓汤」原方:生黄18g、知母12g、野台参9g、于术9g、当归9g、生明乳香9g、生明没药9g、威灵仙4.5g、干姜6g、牛膝12g。

该方以黄芪为主药,补胸中大气,进而有益于肾水。白术补后天之本,助益黄芪补益脾肺。当归补血活血,补血之功助益黄芪,以达气血旺盛之功;活血之用,助益乳香、没药流通血脉之力,血脉既开,气血益旺。威灵仙祛风消痰,与当归为伍则血火风自去,与白术为伍则脾旺痰消,与乳香、没药为伍,则共灭经络血脉间的淤血、痰涎。久虚之人必有血弊,干姜性热,能开血弊,且有当归、乳香、没药为伴,淤血尽消。牛膝者,能引血下行,对于下肢萎废明显之人,实有助益。野台参(党参)主要协同黄芪、白术补气,知母以解干姜、人参之热,则药性和平,可久服而无弊。

在这个方子中,可以添加桂枝、鹿角胶,桂枝引血上行,与牛膝一起打通四肢;鹿角胶大补肝肾,且阴阳俱补,肾之阴足阳旺,骨髓自得其养,不管是大气虚陷、先天虚损、后天虚弱,皆能治疗。因而用此方治疗运动元神经病,或为一个很大突破口。

而黄芪治愈肌无力,在当代已有确凿效验。

有一种疾病叫重症肌无力,被广东的中医邓铁涛给攻克了,他的方子「生肌健力饮」承袭元代李东垣的「补中益气汤」,但是却重用黄芪。「补中益气汤」原是原因在于黄芪能补胸中大气,从而支撑全身的气化流通,再加上一些健脾的药物,重症肌无力也就不再不可治愈。

从这点来看,「补中益气汤」和「振颓汤」、「升陷汤」、「生肌健力饮」之间,都有着共同的特点:黄芪善治萎废。我们也可以更加确定,《神农本草经》所讲的“补虚”,确信就是补气虚,尤其是大气、肺气之虚。

说到关于黄芪的古方,还不得不提两个名方:黄芪建中汤和玉屏风散。

黄芪建中汤源自《金匮要略》,是小建中汤基础上加上黄芪而成,主要功效是温中补气。原方:饴糖、桂枝、芍药、生姜、大枣、黄芪、炙甘草。桂枝芍药,一阴一阳,一主辛散、一主内敛,生姜大枣甘草,协同饴糖补脾,能够驱寒温中、补脾养胃,然而疾患之人多气虚,气虚表不固,黄芪补气固表,提振阳气,便能强化小建中的功效。

从黄芪建中汤也能看出,《本经》里的“补虚”,就是补气虚。

玉屏风散是补益之方,原方:防风、黄耆、白术。白术健脾补气,黄芪大补脾肺之气,防风与黄芪相畏而效用更大,适合气虚不能固表导致的自汗,也可以延伸理解为补正气的方剂,但不适合外感之证。

黄芪配白术,脾肺双补,正气自盈、汗不外泄,外邪难侵;黄芪配防风,黄芪补正气、防风祛邪气,两者又因相畏而效用更大。

黄芪可生用、可蜜炙,一般情况下,建议生用,保留药材原本的性能和药效。在现如今的市面上,野生的黄芪已经很难见了,大多是人工种植,所以一般用到30g以上,才有野生12-15g的作用。

黄芪道地产地在甘肃,但在山西、内蒙、东北也有产出,且同样可用。一般来说,黄芪属于豆科植物,会有淡淡的豆香,但是这个味道却不浓郁,往往买的人工种植的黄芪,便是如此。

没有危急险证的人,平常吃黄芪,野生的吃6-9g即可,如果气虚明显可加大到15g,如果是人工种植的黄芪,加倍即可。

在服用黄芪的时候,建议是水煮,而非泡,因为黄芪某种程度上被视为补药,但相比较东北参、党参等补气之药,质地坚硬,一般30-40分钟文火煮成即可。另外在服用时候,可添加2瓣陈皮来理气,避免壅滞,也可以同服生鸡内金9g,也能运化黄芪,如果体寒有腹泻,可加9g干姜、6g白术,除了补气,更能健脾。

除非有危急证,一般气虚之人服用黄芪,可能要服用1周后才能切实感受到明显效果,少量的黄芪服用可被视为“药食同源”,它也的确没什么毒性,反而益处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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